很多时候，大家为了谨慎起见，对于一件事情会进行反复确认。比如病情的诊断，很多人会跑几家医院咨询不同的医生；同一个实验，科学家会重复相同的步骤，看是否能得到一样的结论。如果第一个医生与第二个医生的意见有出入，如果第一次实验结果与第二次重复步骤得到的结果截然相反，人们会如何选择呢？人会先入为主，先得到的信息会在脑海中占有了主导地位从而影响了判断吗？
对此，周昊天教授与合作者做出了深入研究，并将结果发表在社会与人格心理学会的旗舰刊物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上。通过10个实验，他们得到的研究结果令人惊讶：如果有两次调查，那么人们认为第二次调查的结果比第一次的更贴近真相。也就是说，他们更愿意去相信第二个调查所得到的结果。
在第1个实验中，118名被试随机分成两组，“后瞄准”组和“后放下”组。“后瞄准”组阅读的情景小文概括如下：
在灯光昏暗的停车场，警察试图让一名男子放下手中的武器。而后，警察认为该男子似乎要开枪，出于自我防卫，先开枪射伤了该名男子。事后该男子表示自己当初是正放下武器。调查小组查看了周边的监控，首先发现一处监控拍到该男子将手枪放低，看起来是要放下武器。后来又发现另一处监控显示该男子放低手枪意图是在瞄准警察。
“后放下”组阅读的内容基本一致，但是先后得到的监控录像的结果不同。首先发现的监控拍到该男子放低手枪看似是在瞄准警察，之后另一处监控显示该男子将手枪放低，看起来是要放下武器。
实验结果表明，“后瞄准”组的被试更倾向于相信该男子有意要伤害警察。
在之后三个实验中，运用了相似的实验设计，内容涉及两只缉毒犬排查可疑行李箱，两位专家评判瓷器的真假，早上和下午分别验血的结果。实验结论均表明被试认为后来得知的结果更具可信度。那么这一现象是否归因于后来得知的结果在第一个结果基础之上带来了更多的信息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研究人员进行了下一个实验。这个实验中，240位被试阅读的内容是关于两份杂志发表新产品测评文章。根据两本杂志发表文章的时间和被试先后看到的测评是好是坏分成了4组。分组情况如下：
发表时间无先后+后好评 | 发表时间无先后+后差评 |
发表时间有先后+后好评 | 发表时间有先后+后差评 |
在发表时间这一方面，在有先后条件中，被试阅读的材料如下：
你最近打算买一款降噪耳机。12月份某品牌发布了新款。你看到A杂志在2月份发表了对该产品的测评，B杂志在3月份发表了测评。
发表时间无先后组的阅读材料大体相同，只不过A杂志与B杂志都是在3月份发表了对该产品的测评。
这时，在还没有告知测评结果之前，当被问更想要阅读哪一个杂志的测评时，结果显示有先后组被试更倾向于选B杂志，而无先后组的被试则更倾向于选择A杂志。这一结果解开了之前的疑问，说明惯性思维导致大家根据先后顺序来做判断，而不是结果给与了任何额外的信息。
在先后阅读的测评好坏这一方面，“后好评”组阅读的材料内容是A杂志评分6.7分,B杂志评分8.4分。而“后差评”组阅读的材料内容则为A杂志评分8.4分,B杂志评分6.7分。
结果表明当测评文章是先后发表时，“后好评”组比“后差评”组更有兴趣购买该产品。当测评文章是同时发表时，“后好评”组与“后差评”组的购买兴趣相当。通过这一实验，研究者进一步发现了人们对事物的总体评价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受到怎样的影响。
在最后一个实验中，研究人员将问题转向道德评判方面。为了更贴近真实情况，将之前实验中的两次调查变成三次。被试随机分成两组，“后无效”组和“后有效”组。“后无效”组阅读的材料概括如下：
医药公司开发了一款新的药品，用于降低血液中的胆固醇。在第一次的临床试验中，结果表明该药比市面上同类药品效果都要好。而后来的两次临床试验结果却表明该药没有比市面上的同类用品效果好，医药公司认为这结果是意外导致的。
“后有效”组阅读的材料概括如下：
医药公司开发了一款新的药品，用于降低血液中的胆固醇。前两次临床试验结果都表明该药没有比市面上的同类用品效果好，医药公司认为这结果是意外导致的。最后的临床试验中，结果却表明该药比市面上同类药品效果都要好。
实验结果表明,“后有效”组的被试更倾向于认为该新药比市面上的药品更加有效，而“后无效”组的被试则更倾向于认为该公司不应该把不好的结果归于意外。
那么如何解释这一现象呢？简单来说，人们进行决策判断时，往往依赖于一些惯性思维。在人的思维模式中，第二次调查比第一次往往更加完善。因此，后来得知的结果往往比先前的更能揭示事情的真相。这样形成了惯性思维，导致就算在面对两次本质上没有区别的调查时，人们同样也会更倾向认为第二次调查的结果更令人信服，而这被称为进展偏见。
通过这十个涉及犯罪调查、健康检查、古董鉴定、产品测评、道德判断等等内容的实验可以说明，进展偏见出现在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研究者在最后也提出了解决方法。可以通过加强人的责任意识或给予激励来减少进展偏见。另一个最简单明了的方法就是进行训练，让人们学习并认识到自己是有这样的偏见的。那么，读了这篇介绍，你是否对进展偏见了解一二了？在面对相似的情况，会三思而后行了呢？
论文链接：Zhou, H., Li, X., & Sim, J. (2019). Conflating Temporal Advancement and Epistemic Advancement: The Progression Bias in Judgment and Decision Making.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https://doi.org/10.1177/0146167219838542
